第81章：北征（九）

　　人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饶是戴季良体格健壮，铁打的，等他再次清醒过来，人已经到了宜川。
　　“大帅，子逸先生听说您病了，特意过来看您。”看来王丹萍是说动了李元鼎，否则一直托病在家不出的这个陕西民党的头面人物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大帅，莫要起身。”看到戴季良挣扎着要爬起来，李元鼎急忙将他按回床上。
　　“子逸先生，你告诉胡景翼他们，打，我还是可以打下去的。”戴季良声音虚弱但又坚定的说着。“不过，花了上百万的钱，双方又死了几千的人，难道对陕西就有益处了，到时候加派粮饷，苦的还是西省民众。我的要求不过分，只要他们取消靖**的名号，通电拥护中央，我就可以把民军现在占的几个县都留给他们，大家分别致力建设，看看西省几年后到底哪一边建设的好。”
　　“大帅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李元鼎苦笑着，点点头，戴季良这话虽然是漂亮，但是陕西精华都在他的手上，而苦疾的陕北几县连现在几千民军都养不起，还怎么建设？不过他也就是一个传话的人，最终谈判还要两方面坐下来面对面的谈，所以他自然不会在戴季良的病榻前说不字。“您好好休息，我这就走。”
　　“大帅，宜川教会佐焕璋佐牧师听说您病了，特意请了教会里的西医给您看病。”李元鼎刚走鼎璋又跑了进来在的陕西还没有正规的西洋医院，要请西医只有通过天主教陕西中境教区。“您看是不是请他们进来。”
　　戴季良点点头，于是很快个中国牧师和一个西洋牧师走了进来。不一会又是查舌，又是听诊器的，最终开出来的药却是阿司匹林。当然对于20纪初的西医来说，阿司匹林已经是最好的解热镇痛药了。
　　“牧师。”戴季良着眼听他们的摆弄，直到吃下医生递过来的西药才强打精神示意二人留步。“能不能请代牧主教希贤（Eugen1875１9意大利人）大人替我从上海请几位医生过来，办一所教会医院吧，幼岩，你让司马处长每年拨一万块钱赞助教会务必在陕西推广西医、西药。”
　　“赞美您，尊敬的督军大。”两个牧师原本就是想通过给戴季良看病来扩大教会的影响在戴季良主动提出每年一万元的赞助，虽然是指定在建立医院上的，但这医院也是挂教会抬头的，自然让两个主的信徒出望外。“请您放心，教会一定会帮助您实现这个愿望的。”
　　“好，告诉主教是能帮助陕西建立西药厂，陕西省政府可以在未来二十年内每年拨出三万元用来帮助教区。”戴季良又抛出一个大饼过阿司匹林的药力开始发作了，他实在是精力不支了完便昏昏沉沉鄂再次睡去，自然也无从发现两个牧师已经欣喜若狂了。
　　戴季良再次醒了过来已经到了黄龙。发了一身汗。精神好了许多。看来还是西医见效快啊。戴季良感叹着。当然戴季良没有贬低中医地意思。否则也不会两方面都同时资助了。“最近有什么情况？”
　　“大。参谋长前两天来电。张派人来接洽停火地事情。被参谋长顶了回去。这两天一旅和二旅分别清剿了石咀驿周边七八个村寨。另外。我第九团一个连已经控制了安定县城。”厉鼎璋拣最重要地汇报着。
　　“第二、第三团到什么位置了。第六、第七团呢？还有李元鼎到清涧了嘛？”戴季良半倚在枕头上。陕军可是他地命根子。自然是一清醒就要挂牵地。
　　“二团已经进入中部县、三团刚到了洛川、六团还在县。七团已经到了宜川。”为了不妨碍第七团地开进。凡是后撤整补地各团都是走地左线。不过第七团已经到了宜川。那么接下来后撤地部队也可以分流了。“至于子逸先生。刚刚走到延长。还要有两天才能到清涧呢。”李元鼎地速度已经不慢了。不过对于戴季良来说还是不够快。
　　“电告参谋长。”戴季良闭上眼睛想了想。“张和谈寓意颇深。疑民党内部尚有纷争。此与我大有裨益。我军当不拘于石咀驿一线。可集中三团之兵力。进取绥德。米脂。无定河之粮米仓为我所有。或可激化其内部矛盾。李元鼎已在途中。尚有两日可到。当在其到达之前进军。以张我军之势。”随着戴季良这封电报。已经日益趋缓地陕北战事骤然紧张了起来。
　　“咚！咚！”伴随着2炮清脆地激发声。薄薄地积雪顿时被硝烟染成了黑色。由于冬衣还没有运到。陕军将士们穿着单薄地夏衣靠一口姜汤顶着发起了
　　当然他们的敌人也是不堪，胡乱裹着老羊皮祅的民如陕军那样有着可靠的补给，时常饱一顿、饥一顿的他们小心翼翼的保留着几乎每一颗子弹。故此，面对陕军的攻势，他们最多只是远远的放上两枪，随后就在陕军雪亮的刺刀阵下一哄而散。在这样的效率下，陕军很快就夺取了张家堡、张家沟、四家坪、裴家湾、姜家湾、王家庄、张家山、田庄镇一线，随即将战线推倒了无定河边的郝家沟、邓家楼一带。陕北民军的形势一下子紧急了起来。
　　“什么，放弃绥德？”高峻等一干靖**将领们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副总司令，他们不敢这样的提案居然是出自最高领导人的口中。
　　“是，放弃绥德。”张不动声色的扫了扫众人。“难道你们忘了，上次咱们大家议事的时候不是已经定下来以拖待变的主张了嘛，”张把胡景翼的话给抬了出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坚持陕西靖**的旗号，呼应湖南、四川等地靖**的行动，那么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保全咱们的实力。”张越说越得意，因为他已经看到在座的人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了。“而且，根据下面的兄弟跑回来的报告，陕军也是强弩之末了，他们现在还穿着夏衣，等进了十二月，这北风一吹，我们不用打他们就得缩回去。因此我决定了，总司令不部向米脂方向撤退，峰五和俊夫，你们离开向横山方向转进，笠僧辛苦一点，负责断后，然后摆脱陕军大部，向定边一带移动。”
　　其实张这话并没什么不对的，坚持长期斗争是陕西靖**目前唯一能做的，但是问题出在一方面民军并没有游击战的理论指导，另一方面他之前的私心让众将领觉得他这一手是在借刀杀人。
　　“我服从副总司令的命令。”胡景翼第一个站了起来，在众人惑不解的目光中向张一示意，接着转身就走了出去。既然胡景翼都表示服从了，曹世英他们又能怎么办呢，于是一个个表态之后，会议算是圆满结束了。
　　“笠僧兄，你为什应张伯英这老家伙。”会议结束，高峻和曹世英气势汹汹的来找胡景翼算账，他们原以为已经和这个胡笠僧达成了攻守同盟，没想到一转身居然被人卖了，自然有些气急败坏了。
　　“峰五兄。俊夫兄，生兄这来消息了。”没想到胡景翼王顾左右而言他，不过这个消息的确很重要，一下子把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张伯英让生兄表态，到底服从不服从他的命令，生兄为了大局已经同意了。”看着高、曹两人惊恐的面容，胡景翼冷笑了一声接着说着。“为了表示诚意，生兄已经派出一个团来迎接张伯英进入榆林，这就是为什么张要避而不战的道路，到了榆林城下，陕军肯定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同样一个强弩之末在胡景翼说来是多么的讽刺。
　　“那就眼睁睁看着咱们的弟兄饿死。”高峻无力的垂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没想到，我高峰五干这个靖**居然会落到这个下场，我不甘心呢，不甘心啊！”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
　　”景翼还是这么不咸不淡的。“只要咱们把大部分兄弟交出去，只要威胁不到他张伯英这个副总司令的位子，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日绝他张伯英满门的。”１7岁考中秀才。后在三原宏道高等学堂学习，一向温文尔雅的曹世英也忍不住口吐脏字了。“这个老王八蛋，原来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要，难怪之前他迟迟不进陕西，等咱们都吃了败仗，他就从山西冒出来了。笠僧兄你该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张这老匹夫得逞吧。”骂着骂着，曹世英猛地清醒过来，随即抬头一脸企希的看着胡景翼。
　　“是，笠僧兄，这个时候了，你还跟咱们绕圈子，不地道，说吧，怎么做，我和俊夫兄都听你的。”
　　“听我的！”胡景翼冷冷的看着两人。“那好。”胡景翼也是被张的不择手段给激怒了，他手下的康子定那几百号人也被张伯英拉走了，故此，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那你们两个先去榆林吧。”看着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胡景翼点了一句。“生兄，会在那等你们的。”
　　“我明白了，好，和峰五兄这就整队北上。”曹世英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那笠僧兄你呢。”
　　“我，我不是要断后嘛，不把陕军挡住，咱们谁都没好日子过。”胡景翼嘴角咧了咧，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