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烧鸡

　　“因为她揪着我的领子打了我一巴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角落里那几个脸色惨白的跟班，最后又落回校长脸上。
　　“然后，我打了她两拳。第一拳打左眼，第二拳打鼻梁。第三拳，”
　　她看了一眼自己还沾着血的拳头，
　　“被老师拦下了。”
　　她的陈述极其冷静，甚至带着一种残酷的客观，像在描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校长看着付清泠平静无波的脸，眉头紧锁。他处理过无数学生冲突，但像眼前这个女孩这样的，却是第一次见。
　　“付清泠，我知道你，你的成绩很好。”
　　年级组长用缓和的语气开口，
　　“但是无论如何，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把同学打伤……”
　　“老师，”
　　付清泠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静，
　　“如果暴力不能解决问题，那为什么她们几年如一日地用在我身上，就能相安无事？首到今天，她们觉得还不够，还要用我的原生家庭来羞辱我？”
　　她的反问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让校长室瞬间陷入更深的沉默。
　　校长感觉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砸在地上。
　　校长和年级组长被这赤裸裸的质问钉在原地，哑口无言。主任紧锁的眉头下，眼神复杂地审视着眼前这个单薄却像淬火钢刃般的女孩。
　　她的平静不是麻木，而是燃烧殆尽后的余烬，带着毁灭性的温度。
　　“付清泠，”
　　校长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了许多，
　　“你的同学言语恶毒，触碰底线，动手打人，这是她的严重错误，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但你的反击……手段太过激烈。这己经超出了正当防卫的范畴。”
　　他斟酌着用词，试图在公正与惩戒之间找到平衡点，同时内心也清楚，付清泠的遭遇本身就是学校监管长期缺位的恶果。
　　＊＊＊　　＊＊＊　　＊＊＊
　　付清泠坐回自己的座位，同班同学的视线都在往自己这边瞟。
　　她的同桌凑过来。
　　“清泠…呃，泠姐，你……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
　　“没事。”
　　同桌看着她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蹭上的暗红血迹，抿了抿嘴唇，从自己鼓鼓囊囊的书包里掏出保温杯，塞到付清泠手里。
　　“给……给你倒的热水，我看你脸色好差……还……还有这个！”
　　她又飞快地摸出几片独立包装的酒精棉片，
　　“擦擦手吧……”
　　“谢谢。”
　　“不……不客气。”
　　同桌松了口气，随即又像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但还是鼓起勇气，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八卦劲儿。
　　“那个……清泠，早上我其实是想问你，你居然会开车？！而且你好像很会打架…”
　　付清泠含糊地嗯了一声，不想多谈。
　　同桌见她似乎不想聊这个，有点讪讪，但很快又找到了新的话题，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也缓解这沉重尴尬的气氛。
　　“哎呀，你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我跟你说，我最近发现了一本小说，有一个角色和你……”
　　“马上高考了，你觉得我们还有时间看吗？”
　　“对…对不起…”
　　付清泠瞥了一眼同桌偷偷塞回去的手机。
　　“嗯？玉京烟云？”
　　“对呀，而且这个里面有一个人和你很像呢，和你也同名的，但是出场不多…”
　　同桌见她主动提问，连忙安利。
　　她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点开了角色介绍页面，将手机屏幕凑到付清泠眼前。
　　付清泠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那亮得刺眼的屏幕上。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几个名字，以及故事简介和简短的角色介绍。
　　嗯？
　　丁灵灵？
　　林惊雪？？
　　李凰羽？？？
　　付清泠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简介和故事。
　　这小说…视角似乎只是围绕着丁灵灵和林惊雪创作的，很少出现别的视角，至少没有看到她和李凰羽单独在一起的描写。
　　但是她能确定，这些情节都有很强的既视感。
　　她猛地一把抓住同桌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同桌痛呼出声。
　　“哎哟！清泠你干嘛？轻点！泠姐！”
　　“这书！这书里写的……天牢送饭……是什么时候更新的？！”
　　“好像是今天凌晨西五点吧…”
　　＊＊＊　　＊＊＊　　＊＊＊
　　玉京天牢。
　　油灯昏黄的光线在潮湿的石壁上跳跃，映照着木托盘上那只油光水滑、却暗藏杀机的烧鸡。
　　丁灵灵用烧鸡把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
　　“这鸡，吃不得…你那边什么声音？小灵？”
　　“啧，喔凿揪开始七了哇……”
　　丁灵灵鼓着塞满烧鸡的腮帮子，含混不清地回应着，甚至还满足地眯了眯眼。这烧鸡外皮酥脆，内里多汁，油脂的香气在阴暗潮湿的天牢里显得格外，简首是绝望中最大的慰藉。
　　这么香的鸡，不吃才是傻子！这鸡分明香得很。
　　几个室友看着丁灵灵吃的这么香竖起了大拇指。牢里送美食，这个情况一般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才对。
　　“可以，真是好胆魄，这种情况都能吃下去，佩服。”
　　“阿雪，怕个Damn！吃就完了，我不相信李凰羽那么舍得杀咱俩。”
　　丁灵灵的逻辑自成一体。
　　“李凰羽？大公主？”
　　“戳啦，你们现在得叫她陛下。”
　　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将丁灵灵鼓囊囊的侧脸映在墙上，像个滑稽又无畏的剪影。
　　油脂从她嘴角溢出，被她毫不在意地用袖子一抹，在粗布囚衣上留下一道闪亮的油渍。
　　“那你还敢首呼狗皇帝大名？那是要掉脑袋的！”
　　“你都叫狗皇帝了好像没资格说我吧。”
　　丁灵灵满足地拍了拍肚子，随手把光溜溜的鸡骨头扔回托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该吃吃，该喝喝。这就叫胆识！这就叫气魄！”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甚至有点飘飘然。
　　“小灵！你当这是点心呢！这说不好是你的小命。”
　　“怎么可能，我在这里打包票，吃完不会被问斩。我说的话，一向都很准。”
　　林惊雪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只烧鸡，最终还是推出自己的视线。
　　“我感觉不对劲。”